我家二宝聪明伶俐，心地善良，做事一贯认真独立。已上美国初一的二宝，无论是学校功课还是课外活动，几乎从来不让大人操心费力。加之她的小模样越长越漂亮，身材越来越标致(常年练体操的结果)，最近的二宝仿佛成了我家的“少年之星”。就连我家邻居的上海保姆都忍不住对二宝啧啧称赞，这孩子，以后会有大出息的。侬要好好培养她啊！

　　虽然我对孩子的管教比较严格，但我对他们的期望值真没那么高。什么叫大出息呢？在我看来，只要孩子心态平和，健康快乐，积极向上，与人为善，能自食其力并为社会作些贡献，这样基本就可以了。基于此因，我对二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望女成凤之心，更没有任何额外的关注。

　　二宝虽好，但她有一个我早就识破的小缺点。这孩子，喜欢报喜不报忧。比如上个月我回国时，二宝给我发过一封电子邮件。打开邮件一看，我立马就明白了。这孩子除了问候我，她发信的主要目的是想让我看看她最近的成绩单。

　　那天我坐在北京崇文门新世界附近的网吧里，看了二宝的成绩单之后，我开心地乐了。我发现二宝的成绩不仅是全A，有些功课她还得了100多分呢。我断定，超过100分的那部分，肯定是因为二宝做了老师的附加题(bonus)。二宝的学校属于美国蓝带中学，不仅教学质量高，老师对孩子们的要求也非常严。举例说明一下。有一次，她的英文阅读老师表情严肃地提醒大家，同学们，你们课后要读读莎士比亚啊！

　　当二宝向我传达老师的指示时，我不禁疑惑着，刚上初中就读莎士比亚，孩子们能读懂吗？假如读到“李尔王”中的葛罗斯特伯爵的双眼被挖，孩子们还不得做噩梦啊。不瞒您说，我读到这些时都觉得血淋淋的。转念一想，管它是莎士比亚还是大小仲马呢，二宝能在尖子班里得全A，这孩子就值得我们自豪。

　　记得多年前有句话说，我们的同志在成绩面前，要虚心看到自己的不足。二宝虽然是全A生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尽善尽美毫无瑕疵。比如她在全A面前，时常会流露出小小少年的一点儿得意。虚心使人进步，骄傲使人落后。二宝这样的骄傲情绪并不好。

　　二宝对自己的不足之处虽不明了，但我这个当娘的却一清二楚。二宝不是报喜不报忧嘛，所以我不能指望她会主动交代她的不足。鸡蛋里挑骨头这事儿，只能靠我来慢慢挖掘了。

　　前几天我在清理二宝的房间时，无意中发现她最近的一个写作报告成绩单。这个和二战有关的写作报告成绩分三部分：内容(information pertains to World War II)，口头报告时的清晰程度(Clear enunciation)，报告时是否与听众有眼神接触(Eye contact：did NOT read the report)。

　　乍一看，二宝老师的评分标准堪称和美国研究生院接轨。当年我们做学术讨论时(Presentation)，美国教授也是这样要求我们的。

　　也许你会问，二宝这个写作报告的成绩到底如何呢？我发现在内容方面，二宝得了满分。而其他两项和口头表达有关的部分，二宝的成绩都不及格。

　　别急。先让我以侥幸的心理来乐观一下吧。这个写作报告，其实只占总成绩的一小部分。只要不特别差劲，这个写作报告并不会影响二宝的总成绩。虽说如此，那天看到这个成绩单时，我的忧患意识还是呼啦啦地往外冒。

　　我仔细地想了想，二宝的不足，其实也是我们的不足。以前我写过一篇中美儿童对比的文章。在文中，我提过一个值得家长们关注的观点：总体说来，中国孩子没有美国孩子会白活。说得更直观些，我们中国孩子在公众面前的表达能力，确实不如美国孩子。

　　读到这儿，您可千万别拿巧口如簧的林妙可来抬杠。能说会道并超越美国孩子的中国孩子，肯定是大有人在的。我说的只是总体水平。

　　我的这个观察曾经得到过美国上级的认同。有一次在家长会上，美国老师委婉地提醒过我，在美国学校，东方孩子比较安静(quiet)，也比较害羞(shy)。美国马里兰州的华裔小学校长孙凤仪博士也提到过，我们中国人所受的传统教育，无意中会压制大家的表达欲望。

　　我的个人理解是，只要一想到三思而行和沉默是金，谁还爱说话呀。在美国，该说话的时候不说，沉默就是块儿大石头。你还指望沉默是金呢。做梦去吧。

　　孙校长接着建议说，到了美国，我们不仅要入乡随俗，更要学会白活。我们要如此，我们的孩子们也要如此。尤其是对语言能力要求高的职业，过硬的口头表达能力会助人成功。

　　二宝的这张成绩单再次提醒了我，孩子们的口头表达能力确实需要加强。咱家孩子如此，你家孩子又如何呢？我们怎么才能提高孩子们的语言表达能力呢？

　　这些年来，为了鼓励孩子学会白活，我家大宝一直在参加美国学校的演讲队(debate team)。这个演讲队每周训练两次，还经常去外地比赛。看来在不远的将来，咱家的二宝也得步其后尘了。

　　据我了解，参加演讲队不仅会提高孩子们的白活能力，老师还要训练参赛者打败辩论方。这够劲儿吧？我心想，只要学会了这门手艺，不管大人孩子，以后连口头笔头打架都不怕啦，还会怕什么写作报告？

　　真后悔当年我怎么就没学演讲呢。